【SD|花流】风の日
碧轨出来之前最后一摸鱼！
风の日
樱木花道&流川枫
踹开天台门的时候，触目一片的空空荡荡；地面被阳光烤的十分舒适，不马上来个午休简直是暴殄天物。樱木花道就和着上课钟吼了一声。
“哇哈哈，这里是本天才的地盘！”
吼完突然觉得不对，以他超强的第六感（动物的直觉），这里虽然看起来很安静，但是有人的气息（动物的气息）。他又确认了一次，最后把头缓缓的扭向左边。流川枫靠在墙壁的阴影里，正冒着鼻涕泡打盹。樱木花道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放轻动作，下一秒又马上判断出假如流川枫已经睡着了的话，那刚才一定也已经被惊醒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又吼了一句。
“狐狸？！你也翘课了吗？！”
还是没回应。流川枫完全是无意识的在领子上蹭了蹭嘴角的口水。
“本天才在跟你说话啊，你聋了吗，自大的狐狸！！！！”
樱木花道怒火万丈的一个箭步跨到他面前。这个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流川枫这才如梦初醒的睁开眼，慢悠悠的朝他指了指衣服上黑色的耳机线——樱木花道已经看到了——表示都是这个东西的缘故。
“啊，又是这个。总是看见你戴着这个，走路撞到树也不知道。到底在听些什么啊都。”
流川枫看了他一眼，摘下一只耳机递给他。平生还没带过耳机的樱木花道有些笨拙的学着他的样子把那个式样小巧的金属物品塞进左耳，不舒服的歪了歪脖子。很有节奏的音乐声穿越薄薄的鼓膜，全方位的扑向他的大脑，好像四面八方都被包围。那感觉，真是奇妙，音乐的内容本身，反倒退居其次，而且樱木花道也搞不清那是哪国语言，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那肯定不是日语——这样有些不知所措的扭过头去看流川枫的时候，却发现这货居然已经睡着了。
脑袋歪向一边。
樱木花道有些僵硬的扭回头去，平视天台漆剥落得很厉害的老旧栏杆。视线慢慢上抬。学校里的钟楼。远处摩天大厦的最高层。再然后终于没有阻碍。一半的从没听过的音乐，一半从没注意过的风声，他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去了。
“这家伙，要睡到什么时候啊……”樱木花道整个人僵着，有些气恼的想。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困扰他多久，因为在那之前，他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学校里正回荡有气无力的钟声，那骚动让樱木花道突然觉得寂寞，于是从天台一跃而下（不可能！）——全速冲下教学楼，朝篮球馆的方向狂奔。
“啊，樱木你到啦，蛮早的啊。”
宫城良田正在一个人对着篮筐练转身跳投。彩子小声哼着歌，在一旁翻着硬皮笔记本，不知道写些什么。对宫城来说，队长是自己，经理是彩子，世界上真是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所以热情愈发高涨，每天为把湘北建设成一支夫妻球队而努力。每个一年级的球员也都知道“我们听队长的，队长听学姐的，所以我们只要听学姐的就好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赤木和目暮的退队实则是对湘北的极大打击，抛开球队实力的损失——赤木刚宪是县内数一数二的中锋大家都了解，目暮虽然不是首发但时不时就能来救个急——对凝聚力的影响，那是显而易见的。作为一个一米六八的小个子控卫，虽然球场上是灵活运转的中枢（“每一次攻击都由我来发起！”）场外人缘也是一等一的好（上有前辈下有学弟，正是球队的中坚力量啊！），但赤木刚宪只要一站在球场上，那种高度和体型所带来的威慑，篮下绝对的控制权，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有所替代；简直像是损失了顶梁柱一样，塌下半边天来。所以宫城良田的压力其实是很大的。有多少次，即使已经筋疲力尽，觉得算了吧就这样吧怎么可能呢，果然还是到此为止吧；只要看到赤木坚毅的轮廓和目暮镜片后泛出的微笑，就觉得有学长在的话，再坚持一下，再试一下也——
“那就是所谓的灵魂啊，长期聚集在他身边，一支球队的灵魂呢——”宫城良田坐在篮球架下，拾起一个三不沾，对气喘吁吁的樱木花道说。“一旦失去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补回呢。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并没有那样的凝聚力和号召力啊。……”
樱木花道接住他抛来的球，摆出下一个投篮的姿势，调整着左手。
“放心，不是还有本天才在吗。”
“就知道你会说这句。”
“那你还问。”
“想听到的也是这句。”宫城良田想。当然，他并没说出来，只是站起身，朝几个急急忙忙冲进篮球馆的学弟们拍着手掌。
“来来来！大家练习了！”
学弟们干劲都很足。全国十六强，这是湘北从没达到的高度，连带着学校对篮球部也分外优待。“这样那帮不良少年也算有个去处了，真是变废为宝，一举两得啊！”校长感慨又欣慰的说，拨给篮球部的预算也情不自禁增加一些。
“因为赤木学长退部的缘故，我们球队的打法要改变一点——”宫城良田不是很有底气的说着，偷眼去看教练席的位置。安西教练并不在。“赤木不在的话，我们本来就偏弱的防守更加没法看了。”所有人都垂头丧气。“但是！”他赶紧补上一句。“从好的方面来想，我们变成了一支完全的速度型球队，可以流畅的下快攻。所以，当务之急是扬长避短。扬长避短！樱木！”
“喔！干嘛叫我！”
“从此你的压力就更大了，不但要把你当红毛猴子使，还要当半个大——赤木队长使，没意见吧！”
“没有！你们就生活在本天才的庇护之下吧哈哈哈哈！”
这一句激起了全队的怒火，樱木花道在两位球队经理的默许之下被群殴五分钟。
“谁会指望你啊，指望流川枫比较靠谱。”
“不过如果能同时指望两个的话不是更好吗。”
“两个也不够，必须要指望五个人，指望所有人才能获得胜利——”彩子看着球场中间混打成一团，说。“这可是篮球啊。”
这可是篮球啊。除了几十几百万的投篮，绕篮球场无止尽的奔跑，速度弹跳命中率，得分篮板盖帽抢断，个人数据有的时候只是一张废纸，对手的晃动和脚步，同伴的手势和眼神，无数次瞬间微妙的判断，可能对了可能失误，比赛之外的更衣室和被砸得全是凹印的铁皮柜，毛都掉光了的大拖把，很高的房顶传来的皮球击打在地面上厚重的回音，街头篮球场的一切都旧的要命，篮筐只剩下一个颤颤巍巍的铁圈，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抬起手遮着眼睛，那些暴雨一样密集的光线打在被汗水浸透的皮肤上辣辣的疼痛——那都是篮球啊。
团队活动时间结束后，天已经沉沉的要黑下来。三井寿一边拧瓶盖，一边看着场中还在重复三步上篮动作的樱木花道。
“喂，花道，不是我说，你练习努力，这是好事，但也要适当注意一下啊，毕竟背部还有旧伤，也没疗养太久，很快就回到这。不怕一万还怕万一的，若真有个万一，那是关系到你的篮球生命，眼光给我放长远一点。”
“你这话居然意外的成熟呢。”宫城良田大惊失色的说。
“闭嘴！现在赤木和目暮都退部，只有我是三年级，当然要关照一下你们这些后辈。”
“哦哦小三，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但本天才的恢复的能力和强健的体魄岂是你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以揣测！流川枫！过来跟本天才单挑！！”
“不要。”
“什么？！跟你单挑是抬举你！给我滚过来！”
“还嫌输的次数不够多吗白痴，这是为你着想。”
“喔喔臭狐狸，本大爷知道你怕了，你不敢来就直说啊！”
在这样听得熟悉到每个人都能随口接出下一句的吵架声中，大家开始拿起自己的包偷偷的向门口移动。
“这样也不坏；一旦他们打起来，我们便不用打扫卫生。”宫城良田感慨着，努力去勾三井寿的脖子。“不过我还挺弄不明白，为啥樱木会这么执着——虽说流川算是全能，毕竟走的比较偏外线。樱木我可是实打实的希望他一直别出三秒区啊，两人侧重的能力方面也不一样，不同位置的单挑，那意义不大啊。”
“全县第一高中生，这样的？”三井寿说着。“那家伙太强了，所以每个人都想跟他一较高下；我还赢过他咧。这很正常的吧，也就你这样不思进取的豆丁控卫不计较——”
“罗嗦！控卫才是全场的关键！球队灵活运作的润滑剂！胜利背后的大功臣！你们这些分卫只知道自己出风头，有种下次比赛别要我的传球——”
身后的篮球馆突然传来一声咆哮。他俩对视了一眼。
“快回家快回家快回家。今天的作业多的啊！果然，你也是吧！”
樱木花道躺在地板上茫然的望着篮球馆的顶，流川枫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在喘，过了一会还是流川枫先站了起来。
“走了。大白痴。”
“今——今天你不练球？”樱木花道抹了一把脸说。
“今天不练，回家看录像。”
“什么——比赛啊。”
“公牛对活塞。”
“——那是啥，好像听过——”
“白痴，是NBA。”
“哦哦，我还没看过NBA……”
本来走到门口的流川枫又回过头来。
“你没看过NBA?”
“没有——我家没电视——”
流川枫死死的盯着他。樱木花道用手撑着地面直起腰来。
“到我家来看吧。”
“哦。”
樱木花道对有钱人有一种天生的仇恨心理，流川枫似乎是个标准的有钱人，他听walkman，住大房子，家里还有很大的电视，NBA的比赛录像塞了整整一柜。这些樱木花道都听也没听过，见也没见过。不过倒是不会让事情变更糟，实在他对流川枫的仇恨之心已经很多，再加一点也不能怎样。所以就很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在沙发上坐下了。
“我先去冲个凉……”流川枫似乎也不担心把樱木花道单独放在屋子里会造成什么毁灭性后果，自顾自的进了浴室，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外面出乎意料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并不是没有，电视里头录像在播放着，解说跟观众声音都很嘈杂——但没有樱木的。流川枫叫了一声“大白痴。”也没人应答。
“走掉了吗难道。”这样想着进了客厅，看见樱木蹲在电视机跟前。
“干什么啊白痴，离得那么近。”
“啊。”
樱木花道回过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你要去的就是这样的地方吗，狐狸？”
那样的地方。哪样的地方啊。两米以上的人一大堆。黑人和白人，天生的蛮力，手臂和腿上的鼓鼓的肌肉。扣篮的时候，样子很轻松，禁区内小勾手，空心利落得连篮筐也碰不到。三分线外一旦拉出空位，命中率几乎是百分百，罚球也是，送分一样，篮筐和球好像N和S级，自然到可怕的吸力，滚烫的手心，他要拼着命才可能做到一次的动作，每秒都在发生，全国大赛里也没有几次的绝杀，每天都很常见，不足为奇的奇迹。
“你要去的就是这样的地方吗，狐狸？”
流川枫在他身边坐下。屏幕里的飞人在扣篮。
“啊。”
樱木花道张了张嘴。
“你——你还差得远呢！”
流川枫意外的没有一拳打过去。
“总比你好些吧，白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这些的。”
“从我开始打篮球。”
小学的时候就知道篮球。小学的时候就开始看比赛。有喜欢的球队，喜欢的球员，喜欢的风格，会偷偷模仿，教科书的级别，去掉多余的动作，运球的姿势，跑回后场时的手势，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在那里，在镁光灯和成千上万目光的注视之下，和全世界（全世界啊）最优秀的球员一较高下。黄金的斗兽场，满满的关着天才和疯子。
全日本有成千上万所中学。每个中学都有篮球队。全国大赛59支球队。数千个球员，数百个明星球员。只有少数能进入职业联赛，有辉煌的职业生涯。海面下堆积的尸骨，是金字塔晶莹的塔尖，只有极少数受命运眷顾的人，才能突破层层的关卡走到最后，曾经的汗水和苦痛，最后只是平淡生活中偶尔回忆起来会微微一笑的部分，而每年的In大赛，有多少少年为了一时的荣耀和耻辱在球场上抱头痛哭啊，好像那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白痴，你打篮球，是为了什么——”
已经决定要成为这少数的幸运者了。不管怎样也好。别人怎样打算。最好厉害到一个对手也没有，那样便成为独一无二的强者，心无旁骛的飞向更广阔的天地去。
樱木花道眼睛里并没有闪着光。
“不知道啊。”
“不是说了喜欢吗。”
“是很喜欢啊。但是——”
差的太远了。称霸全国听起来可能会吓人一跳。但其实那根本也微不足道。我与篮球认识了六个月。还是个门外汉，但是我很强，就算不强，也会很快变强，用最短的时间达到你们辛辛苦苦磨练了好几年的高度，因为我是个天才——那可能吗？不会太不公平吗？已经极为生动鲜活的过程，每一个细节都让人雀跃，沾沾自喜，自以为可歌可泣，可能只是别人家里高悬的画框，是沧海一粟，井底的青蛙，哪怕真的得到了，筋疲力尽，只不过是推开一扇门，门后的旅程更长得令人绝望。越往上去，就越发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但我想不了那么久。你早已有更高更远的打算吧，我只能看见脚下的道路而已。樱木花道说：
“是为了以后不要后悔吧。”
“这样新的阵势就渐渐形成了。”跑了几个来回后宫城兴奋的说。“小个子快攻型球队——哇呀。”
“本天才才不是小个子，都是你们这群豆丁拖的后腿。”
“大胆！竟敢这样对待队长！真是反了！彩子快给他一下子！”
“宫城你当上队长后简直无法无天了。”彩子板着脸说。“以前咱队里是有糖跟鞭子，打一巴掌揉一下，对新人效果最好。现在呢，只剩糖了，鞭子哪儿呢！”
“糖也没有吧，只剩没穷没尽的废话跟吐槽了。”
“安啦彩子，这帮家伙也都不是新人了，没必要用对付新人的办法对付他们是吧~~~~~~”
“气氛活跃的球队也是好球队，但基本的训练还是必要的。”安西教练在旁边沉默了很久，此时和蔼可亲的说。
“喔喔！知道了教练！你们这帮家伙！快来一起跑个二十圈！”
休息的时候三井寿屁颠屁颠的凑过去给教练敬上保温杯。
“您要喝点茶吗？”
“噢，三井同学有心了，谢谢。”
“小三那家伙。”樱木忍住冲过去揉教练双下巴的冲动，指指点点的说。“对老爹是真亲啊。”
“当然。”宫城良田说。“我也很喜欢安西教练。虽然他很少说话，但从来不会失控呢——教练不失控，球员就会很有信心了。”
“恩——恩。话说小三那家伙现在终于能跑下全场不瘫软了。”
“当然，他每天都有做体能训练。赤木前辈本来是有大学看中他的，期待他在全国大赛的表现，好像说会直接推荐过去，我觉得他已经表现的很好了啊！——为什么没去，反正只有鬼知道。嘛算了，他自己考过去也不是难事。三井不一样，他要是不靠篮球获得什么免试的资格，那这辈子就不要肖想什么大学的事情了。”
这些话宫城良田说的很小声，三井寿全没听到；不过从樱木花道猖狂的大笑声看来，这不是什么好话，所以三井寿回过头来瞪着他们。樱木花道又说：
“良田，那你咧？你也快到三年级，但成绩好像也就跟我差不多。”
“罗嗦！所以我也在努力啊，倒是你跟流川，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了，只怕不到高二，就会有球探追上门。真是可恶。”
“狐狸不会的，狐狸要去美国了啊。”
“啊啊？也是啊，真好命，流川枫。”
“三井同学有打算吗。”
安西教练特慈祥的问，两撇白色的小胡子一翘一翘。
三井寿摊了摊手。
“你看呢，教练，这就是我的打算啊。如果做不到的话——我就上不了大学，只好走去给人打工，或者随便找一份什么体力的工作，每天焦头烂额，再也不会打什么篮球。我不想那样子呢。我想——我想以后也能去到你家里，听取一些教诲和指导呢。”
安西教练握着保温杯子，那温度在最后的温凉的界线之间挣扎。
“我会尽全力帮助你的，三井同学。”
所有的努力都让他获得回报吧，所有的梦想都让他实现吧，所有的呼喊都能等到回应吧，所有伸出的手都会有人握住吧，所有的阳光都会碰触到地表吧，所有的雨水都会落在草叶上吧，所有遗落的宝物都会被拾起吧，所有的投篮都会命中吧
樱木花道从眼睛上挪开右手掌，嗓子干渴的像要裂开。
“流川枫，不但会追上你——还会超过你呢！你想甩开本天才，那是——不可能的！！！！”
僻静无人的篮球场，可是鸟叫很喧闹，墙根处已经无法褪去的阴湿的苔藓，砖头上藤蔓的攀爬，铁丝网外茂密的植物，叶片绿的像有毒，球架随时都会倒掉一样摇摇晃晃，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很多砂子，磕破的膝盖处凝固的褐色，进不进都要跑去捡球，顺便练练急停和冲刺，这都没关系，你跟上来啊，跟紧一点啊，我是不会停下的，别被我抛开啊，投篮是世界上最单调的事情，投篮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某个早晨樱木花道曾经在这里投了二百个球。
流川枫在斑驳的三分线外干拔出手，他的手腕跟指尖流水一样柔软。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