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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苏兰】毕业季

 
全是黑历史
一年前就想写的,不知道为啥拖到现在。迟到一年的毕业祭

 

 

 


毕业季

 

百里屠苏&方兰生

 


一切手续都很顺利,注销图书证时出了点不大不小的麻烦。方兰生排排排排老长队终于排到前面,把图书证交回去的时候老师姐姐说:“同学,你有四本书超期啊。”
方兰生说:“哪能?我都还了的啊?我啥时候借的?”
姐姐说:“我看看。是去年十二月份。超期了三个月了。”
方兰生失声道:“哎哟我去!这得多少钱啊!”
姐姐说:“一天一毛,也就四十来块,可这位同学,你那书还找的着吗?书要是丢失了,赔的钱可不止这点。”
天太热,后面排的长队都在议论纷纷,蔡之义跟何白圭站在台阶下面远远的喊:“方兰生!你也忒磨叽!快点咱还得去学生处。”
方兰生挥一挥手说:“你们先去吧,我这出点事。来这位同学你先办着。”自己踱到一边盘算嘀咕:“我没丢。我肯定没丢。我哪能丢了呢!那书我根本就没往家带,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是还了的……。这四本……谈龙录,南唐二主词,还有王小波……我日,我想起来了!”


他动静太大,所有人都懒洋洋的看着这个活力四射的家伙。方兰生扑到老师姐姐跟前恳切的说:“老师,我去年在这里借的书,用它占座的,一直放在图书馆,反正看它也是在图书馆,关键我回家实习的时候,我忘了把它从图书馆拿出来了……它不会还在五楼的自习室吧?!”
姐姐笑着说:“肯定不在了,自习室早就清理过了。既然你借的书都放在那,我猜它们其实也回到综合书库了,但你这资料上仍旧是没还,白白的浪费你的钱。这样,我给你这四本书的编号,你去都找出来办下归还手续就行了。”


方兰生花了小半个上午在综合书库里吃土,终于将这四位大爷找到,刷卡,这才出去把图书证注销。老师姐姐同情的看着他说:“临走还来这么一出,这位同学你以后做事可要小心点啊。”
方兰生说:“没事,我估摸着这是要走,图书馆也舍不得我,他这是在挽留我呢。以后就不能像这几年有这功夫闲心饱览群书了,书非借不能读,我以后还得鞭策着自己点儿。”
“你还是这么能扯淡。”旁边传来一个没啥语气的声音。方兰生回头一看,百里屠苏抱着一大堆看起来就很重的资料,好容易腾出一只手把图书证交还过去,又盖了章。“这么大人能靠点谱不。”
方兰生龇牙一笑。“我咋就不靠谱了?反正这两天没屁点事。都跟你一样,大学生会长,承前启后,日理万机,最后一周了,没见回过寝室。你那点家当要真不想收拾,我就都卷巴卷巴卖给学弟学妹了。”
百里屠苏说:“我明天回去收拾。洗衣机你给卖了吧,钱你自己留着吃顿饭。路由器你也拿走。”
方兰生说:“呸!你不去辞辞襄铃?”
百里屠苏说:“你去就行了。”
方兰生本能的火大,仔细一想似乎还是句人话,挥挥手表示你可以走了,结果百里屠苏居然不走,难得的说:“你就没点事?你们班不吃散伙饭?(早吃过了!吃过好几顿了!今个晚上还要吃!还通宵)今晚我们班也通宵。你下午干嘛去,还宅着打游戏?”
方兰生说:“就要走了今天下午我想去趟博物馆。我等他下雨呢。实在不下雨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这都几天没下雨了。热死了。”
百里屠苏幽幽的看了他半日,说了句:“你这四年想去随时能半价,一定要选择失去学生证后的这个下午吗?”
方兰生炸毛了:“爷乐意!你管恁多!”


 
方兰生和襄铃站在秦朝的一柄青铜剑前,襄铃说:“为什么要约我来这?”
方兰生说:“可能门票便宜吧。不过我觉得这里蛮好,凉快也没什么人。你不喜欢看吗?我也觉得女生不大会喜欢这些几千年前的东西。”
襄铃说:“不呀。这个剑很好看。旁边的那些玉也很好看。虽然平时也不会特别的去找这方面的东西,但有机会看到,我觉得也挺好。”
方兰生说:“那就好。反正你也不可能同意和我看电影啦。”
他这话本来是个自嘲,没想到襄铃转过来看着他,眼睛大且无畏,方兰生心里咯噔一下,襄铃说:“你早说,我会去呀。”
方兰生笑道:“这算我毕业补偿?”
襄铃说:“不是。”


 

是不是,都一样。晚上又去吃一直吃不完的散伙饭,吃完后去唱歌。这回班里倒是没人买同学录四处找人填。想起初中高中,同学录上留下话,煽情的好像电视剧,再看到时会脸红,当时说着友谊地久天长的人,很可能已忘了长什么样子,三五年渺无音讯。然当时说出写下,都是真心实意的,这点便很好,你不能祈求人类拥有持之以恒的魄力,只可收集神经网络上刹那间的震动,纵然不用多久就会慢慢平复,也让人信誓旦旦觉得在哪处还封藏着波动的余韵。

现在不同,现在不一样了。彼时单纯无他事,可将全部力气都用以感伤,换个座位,世界崩溃。如今正正经经的做狂欢,告别的机会多到尴尬,纵使KTV里喝醉了,也抱头痛哭,说煽情的话,单恋三四年没点回应,这时候在起哄下也不可能拒绝跟倒霉孩子合唱一个跑调的情歌。包厢里冷气开太足,人再多也打战,三点钟的时候晃晃悠悠走到街角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啤酒,很长时间才能等见一个车过去。付账的时候有人拍拍他肩膀。
方兰生已然疲惫的无以复加,哼哼道:“你也来跑腿啊。”
百里屠苏递给他一罐热咖啡。
方兰生说:“快结束吧。”


 
毕业典礼开始的太早,方兰生大早起顶着黑眼圈爬起来,整个过程都哈欠连天,在台下不停的打盹,百里屠苏在上面,西装笔挺,做优秀毕业生发言,比刚入学那会,更显得老成,气质仍旧是冷淡沉默,但其实是柔和很多了,很容易发觉,看着并不让人觉得含有天然的敌意。方兰生抬头看了两眼,心里想,小样那德行。


典礼结束了时间还很早,天气热的很虚伪,经此一折腾终于不困了,并觉到饿,方兰生掏手机给百里屠苏打电话说:“你丫吃早饭不。”
百里屠苏说:“等我回寝室换个衣服吧。”

 
在校门旁边的小店里吃早饭,包子和油条都凉了,所幸粥还有一点热气,百里屠苏换了个白的半截袖,胸前奇丑无比,印了只鸟,这要被刚才崇拜他的学妹看到,能失望死,方兰生指着他狂笑说:“丫还化妆了。”
百里屠苏淡定的摸一摸脸说:“没洗净?”
方兰生说:“脖子那有点白印子。没啥。”
两人不再说话,闷头吃饭。空气潮而且闷,让人不爽。方兰生终究是按捺不住,所以又问道:“你都签了。”
百里屠苏说:“嗯。”
方兰生说:“怎么不读研,或者出个国,我听说你们系里的老师挺想叫你留下。”
百里屠苏说:“不留了。”
方兰生说:“也是。迟早是都工作。早挣钱早好,家里也安心。”
过了一会百里屠苏说:“你咧。”
方兰生说:“我实习那单位倒是能留,就觉得不咋样,说不定去考研。家里也想让我考公。我给你说过的吧。”
百里屠苏说:“说过。”


这样三两句交代完毕,其实也是不得已。说的时候都慢悠悠的,没有真的放在心上,无论之后对方的生活何等神展开,鹏飞万里平步青云,怀才不遇落魄潦倒,退一万步,都跟自己不相关了。当然,这想法自私且难看,还是要衷心祝愿一下的,而且这个也不浪费钱。


在学校的最后一晚百里屠苏两点多回到寝室,方兰生已经睡着。百里屠苏的铺盖是去年就寄走,回来忙毕业,几乎都睡导师家和办公室,寝室只剩光床板。实在无所谓。还剩三个钟头。百里屠苏把能带走的东西塞进行李箱,不能带走的东西扔进垃圾桶,简单清理了一下阳台和卫生间,然后从饮水机给自己倒了杯水,拉出椅子坐下来看着外面灰黑的天色慢慢变亮。然而一直都没有很亮。百里屠苏看了眼手机已经指向五点半,将窗户拉开一条缝,不出所料的听见树叶倾斜时那种细微的声音。
终于要下雨了。
百里屠苏用香皂洗了把脸,尽量轻手轻脚的回来,正准备拖起行李箱就此走人,抬头愣了一下,刚才还在床上睡的死去活来的方兰生神采奕奕的站在面前,头发好比鸡窝。说:“你醒了?”
方兰生说:“来来来抱一个吧小伙。”
百里屠苏面无表情说:“你脸上都是油。”
方兰生说:“妈的你还能更烦点不。”               
百里屠苏说:“这个给你。”
方兰生说:“啥?木头脸这啥?不是增高鞋垫吧?”
百里屠苏说:“原来你想要增高鞋垫。不早说。”
方兰生说:“滚!”


三年前方兰生第一次告白,失败的全无退路,愚蠢到“我到底哪里不好”这种话都问出来了,襄铃无言以对,只好说,我也不知道,可能你太矮。方兰生当场就给崩溃了,半夜拿一瓶红星二锅头坐马路牙子上哭,被欧阳少恭捡到送回来。他那时哪里会喝酒,其实连自己到底醉了没有也不知道,仗着酒劲各种撒泼打滚,百里屠苏赶着在他吐一地之前把他丢进卫生间,结果方兰生拽着百里屠苏领子大吼:
“我哪里不如你!混蛋木头脸!什么都跟小爷抢——”



方兰生第一次的恋爱就这样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学生活很难称的上完整,这跟没有挂过科的遗憾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除了这两样之外,他也翘过课,迟过到,捏着嗓子帮人点过名,半途逃掉无聊的集体活动,在校报上发表过肉麻的歪诗,拿过一次四百块钱的奖学金,跟班里人一起通宵玩过杀人游戏,一个人跑到附近的景点旅游,交过社团费,看过球赛,做过兼职,告过白。所以无论怎么努力回想,也再没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就算百里屠苏真的把增高鞋垫作为临别之赠,方兰生想说不定也能够原谅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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