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元旦迎新晚会记

依旧苏&兰&乐&夏寝室设定，友情向注意……

仍然有病，阅前谨慎

元旦迎新晚会记
 
 
一条，两条，三条。
一双，两双，三双。
一束，两束，三束……
……灼热的视线。百里屠苏沉默的看着故作镇定的夏夷则，后者此时像个插满飞镖的稻草靶子，还能强自站立可说是一个奇迹。夏夷则也感受到他含义复杂（惊讶，感慨，欣赏，活该，无所谓）的目光，勉强眨了眨眼。
百里屠苏说：“辛苦你了。”
夏夷则低声道：“是内伤。我的五脏在出血。”说着他捂住胸口，想象内部变成一团温热的土豆泥。
百里屠苏难得地安慰了一下人。他说：“这是代价。”
 
 
夏夷则稍微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旁边的红玉正弯着腰在箱子里翻找什么，半幅鲜艳的荧光布料发着皱垂在箱子边上。在这个角度眼角余光正好可以看见锁骨之下，覆在阴影中，往下延伸去的令人遐想连篇的幽深的沟壑。
夏夷则吁了一口气说：“挺大代价。”
 
 
当然就连在旁边基本感同身受的百里屠苏，也决不会对他寄予过多的同情。一般来说夏夷则此人顶的头衔和他的工作量，普通的成着正比，普通的让人怀疑着他是不是会影分身；忽而在办公室里聆听教诲，忽而在报告厅前大放厥词，前一秒还在图书馆里发奋用功，突然又被目击到陪姑娘逛蛋糕店。不过给群众留下的大致印象，总归是一边在校园里快步疾走，一边喂喂啊啊的听电话。
“我要研究一个把手机固定在夷则脑袋上的装置……”他那学机械制造的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室友，这么说。这个东西还没问世，某日夏夷则回到寝室，不经意的告诉好心的室友，学校年底元旦迎新晚会的主持人已定下是他了。
乐无异闻言放下改锥。“你不要考试？”他天真的问。“你有时间复习？”
夏夷则说：“清和老师说他那门保我过，别的老师他会尽量打招呼。”
乐无异仍未认识到这个世界的黑暗与残酷。“奇了怪了，元旦晚会主持人……”他抓抓头发。“咱学校不是有新闻系吗？有广电专业的吧？人还不把这活计全包了，还轮得着你一国政的？”
夏夷则说：“那什么，是这样的；去年咱学校的主持人大赛，我是第一名……”
乐无异说：“好了我明白了，你可以不用继续了。”
当然已经为时晚矣。夏夷则耐心的继续：“第二名也不是广电的，这哥们据说要发狠攻读，以防挂科，所以也不来。话说回来，聪明人哪会在这时候……“他叹了口气，乐无异的左手狠狠的抓着右手，以防自己爆起揍他。“第三名才是广电的，找没找他我就不知道了。”
乐无异平静的问：“你们一共几个人主持？”
夏夷则说：“四个。两男两女。”
乐无异说：“女的定了没？”
夏夷则说：“应该是定了。一个是百里系里的助教，据说是个大美人，在咱学校上学的时候就人尽皆知，现在助教了还时不时出来撑撑场子，她肯来做主持，什么冠军的还是艺术系的都靠边站。另一个倒比较稀奇，是武术系的，自从建校以来晚会主持人就没有武术系出身的，所以程教授杀进了校长办公室……”
乐无异说：“也不能那么说呀，我就认识个武术系的妹子，长挺好看。”
“比起那个，”夏夷则压低声音，神秘的说。“我听说，另一个男主持很可能是百里。”
乐无异惊呼：“也太扯淡！一共才四个主持，他们系占俩？我说这个不是对屠苏的人材有什么意见。屠苏艳压群芳。”他又补充。
夏夷则沉默一会，说：“也许是紫胤教授就快升任院长了。”
 

这会红玉总算把裙撑给翻出来了，抹一把汗说：“我去换一下这身试试，夏同学先帮我拿会外套？”
夏夷则忙不迭说：“红玉姐你去，我再理一下这个词。”
红玉一笑，拍拍他后背就走了，夏夷则凝视她背影，突然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连忙扶住桌角，缓过气后难掩悲愤的对百里屠苏说：“这谁的怨念化成了实体，我遭受了一次暴击。”
百里屠苏说：“不单是你，我也在遭受怨恨。”
夏夷则说：“哦？谁的怨恨？”
百里屠苏说：“无异的。”
夏夷则凝视他：“百里，你刚才讲了一个冷笑话吗？”
百里屠苏：“……”
 
 
乐无异这时候正蹲在角落里修一个音箱，本来这种殚精竭虑兵荒马乱的集体活动，跟他是八竿子打不着来着；他一向是极无事最闲暇的，出于对专业的狂热爱好和对人际交往的不感兴趣，没参加任何部会社团，一点要开始新生活的热情和自觉都没有，别人在各种圈里混的八面来风的时候他就泡在实验室，别人跑着去看辩论赛球赛唱歌比赛的时候他就在寝室画图，楼道寂静窗外喧嚣，堪称寂寞又风骚。然而这集体活动有两个室友都被卷入的时候，——那又不同！“躬逢盛事，与有荣焉。”为了在这难得的场合记录下朋友们的青春容颜，乐无异特地让他妈把高中时摆弄的那台几万的DV寄了过来，说是“纵使这活儿肯定有新闻系的来干，怎能及上作为挚友的我的心血？”；虽然这行为如此令人感动，但大家似乎都觉得向他表达谢意会有点障碍。
不过就算如此乐无异也并没打算在定妆彩排时就走来做杂工，他只是给室友们送饭来的，结果一来就被按住。“留下吧。”夏夷则说。“你看这里这么多美人！”乐无异默默扫视了一圈，美人们都在忙着吃饭，这其中就有正两口一个包子的闻人羽。再看旁边，是已经擦擦嘴开始帮最早吃完的姑娘化妆的方兰生。
乐无异觉得自己短路了，他拽拽一旁的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一边打领带一边顺着他颤抖的手看了一眼，说：“他家俩姐姐。”
“这我晓得。”乐无异自个把下巴托上去。“我知道舍长贤惠，可我不知道他能有这么贤惠……”
“舍长前途无量……”夏夷则才说了六个字，人群里突然传来总导演茶小乖一声大吼：“我去这音箱咋没声了？”

乐无异默默的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他的好伙伴小红和小蓝，即一个一字改锥和一个梅花改锥；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开始修音响，修完音响修射灯，修完射灯用502给跳民族舞的妹子们粘断掉的额饰，手上一边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一边朝主持人那边打量。这边百里屠苏在跟闻人羽串词， 百里屠苏说：“蝶懒莺慵春过半。花落狂风，小院残红满。午醉未醒红日晚，黄昏帘幕无人卷。”
闻人羽说：“云鬓崩松眉黛浅……”
百里屠苏说：“是鬅松。”
闻人羽说：“对，鬅松……总是愁媒，欲诉谁消遣……下面请欣赏来自音乐系阿阮同学的巴乌独奏，蝶恋花……对不起啊百里同学，这都彩排三次了一到这儿我还是磕巴……”
百里屠苏蓦然道：“你想揍他吗？我是说这个写这串词的。”
闻人羽吓一跳：“我为啥要揍他？人多有文化啊，引经据典的。”
百里屠苏说：“哦。”然后低下头默默看稿。

带妆彩排开始之前，热心排除一切器材故障的乐无异就告退了，因为“我还没看过你们一个节目，我得保持一下新鲜感”，回到寝室狠着睡了仨钟头，为晚上养精蓄锐。这边最后一次彩排也结束，因为考试临近了其实准备时间一直是从牙缝里往外挤，百里屠苏说话太板，闻人羽一紧张就忘词，大家正焦头烂额的临阵磨枪，只见风晴雪拎着一大袋东西热情的进来说：“哎哟，都在呢。没吃晚饭吧，我猜你们也顾不上，就在我哥店里烤了点蛋糕拿来给你们垫垫，大家都辛苦了。”
虽然明知不厚道，大家还是都情不自禁的看向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几乎是瞬间说：“不用了，兰生出去买饭了。”
风晴雪说：“兰生啊？他不在这呢吗？”
百里屠苏说：“他就准备去了。”
方兰生在旁边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音符，风晴雪说：“那也先垫垫呗。”
全场一片死寂，只有不明情况的闻人羽觉得盛情难却，伸手拿了一个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百里屠苏吼道：“不！——”说时迟那时快闻人羽就吃了一个，然后又拿起一个，然后又拿起一个。风晴雪激动的握住她的双手：“这位同学，你还挺喜欢这个口味的是吧？”
闻人羽说：“不好意思，我太饿了，没吃出来……”
一旁的方兰生终于看不下这人间惨剧，起身说：“说吧，你们想吃啥，我去买。”顿时众人就精神了：
“蛋蜜汁！胚芽奶茶！”
“胡同里那家炒面不放辣椒！”
“卤肉卷行嘛，遇着糖炒栗子就再来半斤栗子，十块钱一斤的就行。”
“猪排饭，加个蛋——”
方兰生合上手机。“好，我听到了，我已经全记下来了。”他宣布。“统一煎饼果子，有意见保留。”
说着他就走了，将众人的怒斥留在身后，走出五十米还能听见有人锲而不舍的在后面喊“不放葱花！”
 

乐无异带着DV和三脚架再次赶到后台时，所有人都捧着一个肉夹馍饥不择食的啃，方兰生正声泪俱下的在那控诉：“卖煎饼果子那多少人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不！你说他家的也不怎么好吃！就那么多人在那排！我说我就排吧反正！好容易排到我了！我前面那厮说，我要二十六个煎饼果子！他一说完后面所有人都退了！老子气的马上就在人人上发了个状态……”
百里屠苏对夏夷则说：“我觉得你可以上人人看看，有没有人发状态骂好不容易快排到了结果前面那厮要十七个肉夹馍。”
方兰生骂：“少说风凉话！还不是为了你们！”

 
天色已经暗透，外面人声喧哗，学生们开始进场了。紧张气氛不由自主的就扩散开来，乐无异一个局外人，站在那都有一种肾上腺素开始加速分泌的感觉，转头一看夏夷则正默默闭眼入定，推推他说：“我得走了啊，去跟人抢个好机位去，再在这我都被感染了。你干嘛呢？”
夏夷则说：“默念清心咒。”
乐无异就笑了。“怎么，你见过多少大场面了，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夏夷则说：“别寒碜我了，老实说自从进了大学，这场面确实还是头一回。”
乐无异说：“那我DV都专门弄来了，要我出关那是多大荣幸，你要整个失场，多不给我面子呢？总之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夏夷则说：“咳，乐兄，我都这样了，你还非给我施加压力啊。”
乐无异说：“好啦，只听说夏大主席魅力无边，今天也给我们这等凡人见识见识。”
他拍了拍夏夷则肩膀。红玉和闻人羽这时候也重新上过妆，闻人羽比夏夷则可紧张多了，大冷天的，额头上津津的汗，嘴里念念有词。唯有红玉是真正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就握住闻人羽的手笑了，说：“妹子别怕，有我呢。”

俩人都穿着露肩晚礼服，拖地的裙摆，闻人羽是红的，红玉是蓝的。乐无异一眼看见，吃惊道：“哎？红玉姐怎么穿的蓝的？我记得之前她试穿那个红的，简直是国色天香啊，我当时还想，真不愧叫做红玉……”
夏夷则说：“红玉姐和闻人都是穿红的好看，但总得有人穿蓝的啊，不能俩女主持站台上穿一个色吧，红玉姐就说她来穿蓝的，也挺合适反正。”
乐无异向来是一个美的爱好者，多少觉得可惜，说：“哎其实找别人也行的啊，其实阿阮就特别适合穿冷色调的，她来不定也行。”
夏夷则说：“不，这个是有讲究的。女主持个子还是要大些，才能撑起那身衣服，不然就是个天仙，在舞台上也没啥存在感。”
乐无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末了说：“这么说咱们舍长今生是当不了主持了。”
夏夷则说：“亲，你发散太远了。”

乐无异在过道里挑了个位置，摆好三脚架，方兰生在他旁边占了个座，俩人一边扯闲篇一边等开场，时不时还侧身给人让个地儿。突然全场一黑，大家“wow~”一声，口哨乱响，舞台上灯光大亮，主持人们依次走出。这帮人打扮起来的样子俩人在后台都见识过，也不觉得怎么惊艳，可能效果还有点过火，但从台下看，那感觉，简直能出现代沟，只听见全场手机相机卡擦声此起彼伏。夏夷则就说：“各位领导。”
红玉说：“各位老师。”
百里屠苏说：“还有各位亲爱的同学们。”
闻人羽说：“大家晚上好！”
于是全场掌声雷动。乐无异忙着调镜头，顾不上鼓掌，拍了一会，终于还是难以掩饰心中这种恨不得马上飞奔去告诉全场这里头有两个是我室友每天我都看他们吃泡面洗袜子的感觉，低声问方兰生：“你觉得是屠苏比较帅还是夷则比较帅。”
方兰生沉着的说：“我比较帅。”
乐无异说：“那啥我觉得这三角架有点不平啊，是不是踩你脚上了？”
方兰生咬碎银牙，吞到肚里，然后平静的说：“你打算拍全场啊？”
乐无异说：“拍呗，有电。说起来他四个人好像还有个节目的？”
方兰生说：“有的，一个诗朗诵。”
乐无异精神抖擞，说：“那可要好好拍！”

方兰生看看台上争奇斗妍，看看台下众生倾倒，又看看乐无异聚精会神的侧脸，忍不住问：“那个啥，无异，我就问问，你真不觉得心里不得劲？”
乐无异说：“是兄弟啊，为啥不得劲？”
方兰生有点惭愧的说：“你还挺高尚的。”
乐无异说：“这算啥，路还长的很，等我哪一天拯救了世界，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
方兰生说：“靠！”

这个独家摄制的长达两个半钟头的视频后来被乐无异刻成限量版光盘，除了213人手一份外，也散给了少量的亲朋好友。学校当然会留存专业的多的内部资料，不过这不是重点。元旦晚会圆满结束，连乐无异也被拖去参加庆功，中间玩了所有集体饭局上能玩的无聊游戏，这也不是重点。十一点半才回到学校，寝室早就关门，四人把舍管大妈叫醒，即使有百里屠苏跟夏夷则硬着头皮安抚也招来一顿痛骂，灰头土脸的进了寝室，酒都醒的差不多，这还不是重点。乐无异困的上眼皮打下眼皮，衣服一脱就爬进被子，方兰生忙着给人发短信，夏夷则还强撑着去外面洗漱，抬头突然被夜空里升起的烟火吓了一跳，回到屋里，百里屠苏说：“十二点了。新年快乐。”……如果这都不是重点，如此苦短人生，到底有啥重点，真的让人很难想象。

Fin.